顧奶奶站在電梯門口，徐珂言僵著身子走出去，連萬年不要臉的顧桓，此時表情都有點微妙。原本還牽著徐珂言的手，然看到顧奶奶懵懂的表情後，卻下意識的松開了。

三人站在電梯門口，大眼瞪小眼。

徐珂言尷尬的想哭。

果然壞事是不能多做的。

三人沈默良久，顧桓表情也有點尷尬，餘光看著徐珂言，正想著要不要開口挽救下局面，顧奶奶卻忽然開了口：“太好了，我可以抱重孫子了！”

說完，歡呼雀躍的往家裏跑。

歡呼雀躍……

歡呼……

她剛剛是怎麽做出那種純潔的懵懂表情的？！

徐珂言想找個地縫挖進去，再看顧桓，憋笑憋的很累。

媽的！

李教授的案子馬上就要開庭，顧桓這幾日都很忙，早上沒空送徐珂言，晚上還要加班加點看資料。

晚上六點，歷子晉抱著一堆資料走進顧桓的辦公室，嘆口氣：“這些，今天要看完。”說著看了眼掛在墻上的鐘，“唉，我看你今天是回不去家了。”

顧桓已經忙了一整天，著實有些疲憊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，看了眼窗外的天，思索半晌。片刻，他指了指剛被歷子晉放到桌子上的資料：“幫我搬上車。”

累得滿頭大汗的歷子晉聽到這話差點跳起來：“你說什麽？！搬、搬到你車上……？！”

這可是他辛辛苦苦從檔案室搬過來的，現在要他再搬到車上？！

顧桓點了點頭，略一思索，十分理解的說道：“這麽多本是挺累，我就……幫你搬兩本走吧。”說完，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，伸手拿了最上面的兩本資料，笑瞇瞇的離開。

留下呆若木雞的歷子晉。

“餵……你說拿兩本，就真拿兩本走啊？！！”

好脾氣的歷子晉咋呼了兩聲，顧桓卻絲毫沒有再回來幫他一把的意思。他只好憤憤的擦掉額頭的汗，不情願的再次捧起那一摞資料。

走了幾步，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。

顧桓這是……要回家再看？

等等，他以前從來都不會把工作搬到家裏啊！

歷子晉猛地想起家裏有剛和顧桓結婚的小妻子，樂了。幾步奔到顧桓身邊，笑瞇瞇的問：“回家看啊？”

大學四年，顧桓了解歷子晉的程度大概比歷子晉的親媽有過之而無不及，他一張嘴，顧桓就知道他想說什麽話。

瞥了他一眼：“東西太少，不嫌累是吧？”

“累累累。”歷子晉忙著搖頭，搖完頭，笑容更意味深長，“為了讓你和徐珂言多點時間在一起，我累點算什麽？”

顧桓彎了彎唇，沒否認也沒承認。

雖然口中在調笑顧桓，但歷子晉打心眼裏替他高興。現在的顧桓看起來開朗，但他大學時那副死樣子歷子晉一直記在心上。

用一句有點非主流的話形容他，大概就是，他的世界裏，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。

有一次大學時的校花給顧桓遞情書，就在男生宿舍樓下。一個女生跑到男生宿舍，本來就足夠吸人眼球，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校花。

幾乎所有男生都出來起哄，樓層低的直接跑下樓圍觀，樓層高的就從窗戶探出頭。總之，那是他們大學少有的壯觀景象，幾乎可以載入史冊。

所有男生都興趣高昂，唯有一人例外。

就是事情的男主角，顧桓。

他平日也不跟男生們打打球運動運動，沒課的時候就去圖書館。那天他正好下樓，本是要去圖書館看書，卻被校花攔下了。

他大概很討厭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，在校花紅著臉表白完後，只看了她一眼，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。

圍觀的男生傻了，歷子晉也傻了。

再怎麽說……那也是校花啊！

所以感情上一片空白的顧桓，畢業之後忽然變成了流連花叢中的花花公子，歷子晉還是十分驚訝的。

不過現在好了，他已經好久沒見顧桓去酒吧，準確的來說，似乎從認識徐珂言後，他就沒再去過了。

歷子晉打心眼裏替他高興。

回家時，徐珂言正在瀏覽各大招聘網。臨近畢業，她不得不開始為工作而發愁。看著網上各種各樣的招聘信息，她這個學漢語言文學的人很為難。

沒有一個職位是要求研究生畢業的……

或者說，相關工作上寫的都是……大專以上？

她嘆口氣，稍微休息了下，然後認命的繼續瀏覽。看著看著，手又不老實起來，忍不住在搜索欄上打上律師這兩個字。立刻跳出來一大堆與律師有關的招聘信息。

她大學是學法的，和顧桓一樣。

其實徐珂言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名律師，說句俗了點的話，目的就是懲奸除惡，抓不到那個強-奸了她的男人，她不甘心。也許警=察這個職業更符合徐珂言的夢想，奈何她體力實在算不上好，只好折中選了律師。

十五歲開始，就買了厚厚的民法，搬到家裏看。

她為此準備了很多年，所以剛上大學時，學校開的課程，她基本上已經自己看過了。教授很喜歡她，覺得她聰明，卻不知這是她用很多年的時間積累下來的。還沒畢業，教授就將她推薦給自己的學生，趁著暑假去當助手實習。

在那裏，徐珂言學到很多也看到很多。

比如說，律師這個職業，並沒有想象中那麽……維持正義。更多時候，他們站在沒有理的那一方。即便這樣，也沒有打消徐珂言做律師的心。別人是別人，她是她。

可暑假末尾發生的那件事，卻讓她無法再面對律師這個職業。

她的師兄替一個強-奸犯打官司，贏了。

她承認這是她心裏解不掉的結，也在碰到這個結後，十分利落的脫身了。

再開學，她開始學漢語言文學相關的課程。

顧桓進家門時，就看到徐珂言在瀏覽有關律師的招聘信息，徐珂言的過去，他多多少少了解些，知道她大學學的什麽專業。

他默不作聲的盯著電腦屏幕。

徐珂言看的專心，加上顧桓之前說今晚要加班，也就沒註意到他站在自己身後。還是顧奶奶從自己房間出來，欣喜的叫了聲顧桓，徐珂言才被嚇到似的，下意識關掉網頁。

回頭，心虛的笑了笑：“你怎麽回來了？”

顧桓瞥了電腦一眼，像什麽都沒看到似的，懶洋洋直起身：“我要看資料，你做飯。”

“哦，好。”徐珂言更窘了。

總有種又被看穿的感覺……

好在徐珂言自我調整能力極佳，很快將那份窘迫收起來，和顧奶奶說了會話，起身去廚房做晚飯。

顧桓雖在書房看書，看門開著，廚房傳來的聲音清晰的入了他的耳朵。徐珂言在廚房做飯，顧奶奶在客廳看電視。

說實話，有點吵，可不知怎的，顧桓莫名其妙覺得舒適。

勾唇笑了笑，笑夠了，低頭看了看眼前堆成山的資料，臉色瞬間黑了。這回他沒再猶豫，起身毅然決然的關了書房的門。

吃完晚飯，徐珂言窩在臥室裏寫論文。這篇論文徐珂言本是可以推遲幾天再交，然她的蜜月旅行沒了，假期也就沒了。為了趕出來，今晚可能要後半夜才睡。

然剛剛十一點，徐珂言就困的直打哈欠。想了想，起身去給自己沖了杯咖啡。

她端著杯子路過書房，看了眼書房緊閉的門，想到顧桓還在裏面工作。猶豫的看了眼手中端著的咖啡，動作比思考迅速，已經擡手敲了敲門。

裏面傳來低沈的聲音：“進。”

徐珂言推門進去。

顧桓果然還在看資料，開著臺燈，面前堆著的文件大約已看了一半。許是看的時間太久了，頭有些昏沈，眉頭亦是緊緊皺著。

她端著杯子都到桌子邊，放到桌子上，然後伸手敲了敲桌面。

顧桓這才擡眼認真看她。

低頭看到咖啡時，眉一挑：“黃鼠狼給雞拜年？”

……，對他好點就這樣？

徐珂言忍無可忍：“給雞拜年也得挑只分量重的，你？”上下瞄了他一眼，然後不屑的哼了一聲。

這個“哼”聲自然屬於挑釁的範疇。

顧桓嘴角高高的挑了起來，椅子往後一撤，順手一拉，徐珂言就被他拉到了懷裏。

“你……幹什麽？”這幾天有點吃不消的徐珂言保持著高度警惕。

顧桓卻只伸手攬著她的腰，另一只手隨意拿起桌子上的文件，遞給徐珂言，臉上掛著笑意：“看看。”

是李教授有關的案子。

與律師有關，徐珂言臉色暗了暗，也沒伸手接：“算了，看不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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